原序
  山東李文叔記洛陽名園,凡十有九處,自富鄭公而終於吕文穆,其聲名氣熖見於功徳者,遺芳餘烈,足以想像其賢。其次,世位尊崇、與夫財力雄盛者,亦足以知其人經營生理之勞。又其次,僧坊以清淨化度羣品,而乃斥餘事,種植灌溉,奪造化之功,與王公大姓相軋。
 
  夫洛陽,帝王東西宅,為天下之中。土圭日影,得隂陽之和;嵩少瀍澗,鍾山水之秀。名公大人,為冠冕之望;天匠地孕,為花卉之奇。加以富貴利達,優游閒暇之士,配造物而相嫵媚,爭妍競巧於鼎新革故之際,館榭池臺,風俗之習,嵗時嬉遊,聲詩之播揚,圗畫之傳寫,古今華夏,莫比觀文叔之記可以致近世之盛。
 
  可以信文叔之言,為不茍且。夫識明智審,則慮事精而信道篤,隨其所見淺深為近逺,大小之應於熙寜變更,天下風靡,有所必不可者。大丞相司馬公為首,後十五年,無一不如公料者,至今明驗,大效與始言若合符節。文叔,方洛陽盛時,足迹目力,心思之所及,亦逺見髙覽,知今日之禍,曰“洛陽可以為天下治亂之候。”又曰“公卿髙進於朝,放乎一巳之私意,忘天下之治忽。”嗚呼!可謂知言哉。文叔在元祐,官太學。丁建中靖國。再用邪朋,竄為黨人,女適趙相挺之子,亦能詩上趙,相救其父,云“何况人間父子情。”識者哀之。
 
  今記稱,潞公年九十而杖屨東西,按太師丙午生,正紹聖乙亥嵗。譴逐嶺表立黨之二年,誣謗宣仁,聖烈廢降,昭慈獻聖,羣隂巳壯,芽孽弄權,宰相不必斥其名後。内相王明叟指言“紹聖,當國之人如操舟者,當左而右,當右而左,旁觀者,為之寒心。”與文叔所言“放乎一巳之私意,而忘天下之治忽。”若相終始。愚故曰“其言眞不茍且也。”
 
  噫!繁華盛麗過盡,一時至於荆棘,銅駝遍於伊洛。雖宫室苑囿,滌除皆盡。然一廢一興,循天地無盡藏,安得光明盛大,復有如洛陽衆賢佐中興之業乎?季父浮休侍郎詠長安廢興地,有詩云“憶昔開元全盛日,漢苑隋宫巳黍離。覆轍由來皆在説,今人還起古人悲。”感而思治世之難,遇嘉賢者之用心,故重言以書其首。
 
  紹興八年三月望日豳國張琰徳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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