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公見道殣自慚無德晏子諫第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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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賞賜及後宮,文繡被臺榭,菽粟食鳧鴈〔二〕;出而見殣,謂晏子曰:「此何為而死?」晏子對曰:「此餧而死〔三〕。」公曰:「嘻!寡人之無德也甚矣〔四〕。」對曰:「君之德著而彰,何為無德也?」景公曰:「何謂也?」對曰:「君之德及後宮與臺榭〔五〕,君之玩物〔六〕,衣以文繡;君之鳧鴈,食以菽粟;君之營內自樂,延及後宮之族,何為其無德〔七〕!顧臣願有請于君:由君之意,自樂之心,推而與百姓同之,則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苟營內好私,使財貨偏有所聚〔八〕,菽粟幣帛腐于囷府〔九〕,惠不遍加于百姓,公心不周乎萬國〔一十〕,則桀紂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也〔一一〕,君如察臣嬰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于天下,則湯武可為也。一殣何足恤哉!」
〔一〕 盧文弨云:「元刻末注云:『此章與景公遊寒塗不卹死胔辭如相反,而其旨實同,故著于此篇。』」
〔二〕 孫星衍云:「『菽』當為『尗』。說文:『鴈,鵝也。』鴈即今鴨,故爾雅釋鳥云:『舒鴈鵝。』舒之言大也。鵝與鴨同類而大,『鴈』『鴨』聲相近。本草經有『鴈肪』,亦謂鴨也。名醫疑是鴻鴈,乃別出『鶩肪』。按此與鳧並畜,必非鴻鴈明白。說文自有『鴻雁』字。從『隹』。」◎王引之云:「鳧,鴨也;鴈,鵝也。此云:『菽粟食鳧鴈』,下云『君之鳧鴈,食以菽粟』,則鳧鴈乃家畜,非野鳥也。爾雅『舒鳧鶩』,郭璞曰:『鴨也。』廣雅曰:『鳧鶩,{鳥扈}也。』(『{鳥扈}』與『鴨』同)即此所謂『鳧』也。故對文則『鳧』與『鶩』異,散文則『鶩』亦謂之『鳧』。爾雅『舒鴈鵝』,郭璞曰:『今江東呼鴚。』方言曰:『鴈自關而東謂之鴚鵝,南楚之外謂之鵝。』說文曰:『鵝,鴈也。』『鴈,鵝也。』廣雅曰:『〈鳥我〉,鵝鴈也。』即此所謂『鴈』也。故對文則『鵝』與『鴈』異,散文則『鵝』亦謂之『鴈』。莊子山木篇『命豎子殺鴈而亨之』,謂殺鵝也。說苑臣術篇『秦穆公悅百里奚之言,公孫支歸取鴈以賀』(鵝是家畜,故歸而取之甚便),漢書翟方進傳『有狗從外入,齧其中庭群鴈數十』,皆謂鵝為鴈也(詳見經義述聞周官膳夫下)。楚辭七諫:『畜鳧駕鵝,滿堂壇兮。』(今本『駕鵝』下有『雞鶩』二字,乃後人所加,與王注不合)齊策『士三食不得饜,而君鵝鶩有餘食』,韓詩外傳及說苑尊賢篇並作『鴈鶩有餘粟』,即此所謂『菽粟食鳧鴈』也。孫以鴈為鴨,云『鴈』『鴨』聲相近,又引本草『鴈肪』,皆失之。」
〔三〕 蘇時學云:「『餧』與『餒』同。」
〔四〕 則虞案:說苑「甚」上有「何」字。
〔五〕 陶鴻慶云:「『臺榭』二字與下『玩物』當互易。『玩物』包『臺榭』、『鳧鴈』而言也。上文云『景公賞賜及後宮,文繡被臺榭,菽粟食鳧鴈』,是其證。」
〔六〕 劉師培云:「黃本『物』作『狗』。」
〔七〕 蘇輿云:「『其』字疑衍,上文亦無。」◎則虞案:說苑亦有,又當據說苑句末補「也」字。
〔八〕 孫星衍云:「今本『偏』作『衝』,據說苑改。」◎黃以周云:「『偏』,元刻作『衝』。」
〔九〕 孫星衍云:「詩傳:『圓者為囷。』食頡篇:『府,文書財帛藏也。』」
〔一十〕蘇輿云:「『公』字似當在『惠』字上。」◎則虞案:說苑無「萬」字。
〔一一〕孫星衍云:「『偏』,今本作『遍』,據說苑改。」◎黃以周云:「『偏』,元刻作『遍』。」◎劉師培云:「黃本上方校語云『由』下疑挩『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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