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八 梁書八 末帝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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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帝諱瑱,案:永樂大典原本誤作「瑱」,冊府元龜誤作「頊」,今從歐陽史校正。初名友貞,及即位,改名鍠,貞明中又改今諱。太祖第四子也。案:歐陽史作第三子,五代會要與是書同,蓋并假子博王友文而數之也。母曰元貞皇后張氏。以唐文德元年戊申歲九月十二日生於東京。帝美容儀,性沉厚寡言,雅好儒士。唐光化三年,授河南府參軍。太祖受禪,封均王。時太祖初置天興軍,最為親衞,以帝為左天興軍使。案:原本脫「使」字,今據歐陽史增入。開平四年夏,進位檢校司空,依前天興軍使,充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
乾化二年六月三日,庶人友珪弒逆,矯太祖詔,遣供奉官丁昭浦馳至東京,密令帝害博王友文。友珪即位,以帝為東京留守,行開封府尹,檢校司徒。友珪以篡逆居位,群情不附。會趙巖至東京,從帝私讌,因言及社稷事,帝以誠款謀之,巖曰:「此事易如反掌,成敗在招討楊令公之手,但得一言諭禁軍,其事立辦。」巖時典禁軍,洎還洛,以謀告侍衞親軍袁象先。帝令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見師厚,且言成事之日,賜勞軍錢五十萬緡,仍許兼鎮。慎交,燕人也,素有膽辨,乃說師厚曰:「郢王殺君害父,篡居大位,宮中荒淫,靡所不至。洛下人情已去,東京物望所歸,公若因而成之,則有輔立之功,討賊之効。」師厚猶豫未決,謂從事曰;「吾於郢王,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圖,人謂我何!」慎交曰:「郢王以子弒父,是曰元凶。均王為君為親,正名仗義。彼若一朝事成,令公何情自處!」師厚驚曰:「幾誤計耳!」乃令小校王舜賢至洛,密與趙巖、袁象先圖議。時有左右龍驤都在東京,帝偽作友珪詔,遣還洛下。先是,劉重遇部下龍驤一指揮于懷州叛,經年搜捕其黨,帝因遣人激怒其衆曰:「郢王以龍驤軍嘗叛,追汝等洛下,將盡坑之。」翌日,乃以偽詔示之,案通鑑考異云:梁太祖實錄:「丙戌,東京言龍驤軍准詔追赴西京,軍情不肯進發。」實友珪徵之,非友貞偽作,但激怒言坑之耳。諸軍憂恐,將校垂泣告帝,乞指生路。帝諭之曰:「先帝三十餘年,經營社稷,千征萬戰,爾等皆曾從行。今日先帝尚落人奸計,爾等安所逃避。」因出梁祖御像以示諸將,帝歔欷而泣曰:「郢王賊害君父,違天逆地,復欲屠滅親軍,爾等苟能自趨洛陽,擒取逆豎,告謝先帝,即轉禍為福矣。」衆踴躍曰:「王言是也。」皆呼萬歲,請帝為主,時友珪改元之二月十五日也。
帝乃遣人告趙巖、袁象先、傅暉、朱珪等。案:原本脫「暉」字,今據通鑑增入。十七日,象先引禁軍千人突入宮城,遂誅友珪。事定,象先遣趙巖賷傳國寶至東京,請帝即位于洛陽。帝報之曰:「夷門,太祖創業之地,居天下之衝,北拒并、汾,東至淮海,國家藩鎮,多在厥東,命將出師,利於便近,若都洛下,非良圖也。公等如堅推戴,冊禮宜在東京,賊平之日,即謁洛陽陵廟。」
是月,帝即位于東京,乃去友珪偽號,稱乾化三年。詔曰:
我國家賞功罰罪,必叶朝章;報德伸冤,敢欺天道。苟顯違于法制,雖暫滯于歲時,終振大綱,須歸至理。重念太祖皇帝,嘗開霸府,有事四方。迨建皇朝,載遷都邑,每以主留重務,居守難才,慎擇親賢,方膺寄任。故博王友文,才兼文武,識達古今,俾分憂于在浚之郊,亦共理于興王之地,一心無易,二紀于茲。嘗施惠于士民,寔有勞於家國。去歲郢王友珪,常懷逆節,已露凶鋒,將不利于君親,欲竊窺于神器。此際值先皇寢疾,大漸日臻,博王乃密上封章,請嚴宮禁,因以萊州刺史授于郢王友珪,纔覩宣頭,俄行大逆。豈有自縱兵於內殿,却翻事於東都,又矯詔書,枉加刑戮,仍奪博王封爵,又改姓名,冤恥兩深,欺誑何極。伏賴上元垂祐,宗社降靈,俾中外以叶謀,致遐邇之共怒,尋平內難,獲勦元凶,既雪恥于同天,且免譏于共國。朕方期遁世,敢竊臨人,遽迫推崇,爰膺纘嗣。冤憤既伸于幽顯,霈澤宜及于下泉。博王宜復官爵,仍令有司擇日歸葬云。
三月丁未,制曰:「朕仰膺天眷,近雪家讎,案:原本脫「家」字,今據冊府元龜增入。旋聞將相之謀,請紹祖宗之業。群情見迫,三讓莫從,祗受推崇,懼不負荷。方欲烝嘗寢廟,禋類郊丘,合徵文體之辭,用表事神之敬。其或于文尚淺,在理未周,亦冀隨時,別圖制義。雖臣子行孝,重更名於已孤;而君父稱尊,貴難知而易避。今則虔遵古典,詳考前聞,允諧龜筮之占,庶合帝王之道。載惟涼德,尤愧嘉名,中外群僚,當體朕意。宜改名鍠。」庚戌,以天雄軍節度使、充潞州行營都招討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兼侍中、弘農郡王楊師厚為檢校太師、兼中書令,進封鄴王。壬戌,以夏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李仁福為檢校太師,進封隴西郡王。戊辰,以邢州保義軍留後、檢校太保戴思遠為檢校太傅、充邢州節度使。庚午,以鎮東軍節度副使、充兩浙西面都指揮使、行睦州刺史馬綽為檢校太傅、同平章事,領秦州雄武軍節度使,進封開國侯。是月,文武百官上言,請以九月十二日帝降誕日為明聖節,休假三日。從之。
夏四月癸未,以西京內外諸軍馬步軍都指揮使、檢校司徒、左龍虎統軍、濮陽開國侯袁象先為特進、濮陽原本作博陽,今據象先本傳改正。檢校太保、同平章事,充鎮南軍節度、江南西道觀察處置等使、開封尹、判在京馬步諸軍事,進封開國公,增食邑一千戶。丁酉,宣義軍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鄭滑濮等州觀察使、檢校太傅、長沙郡開國公羅周翰加特進、駙馬都尉。
五月乙巳,天雄軍節度使楊師厚及劉守奇率魏、博、邢、洺、徐、兖、鄆、滑之眾十萬討鎮州。庚戌,營于鎮之南門外。壬子,晉將史建瑭自趙州領騎五百入于鎮州,師厚知其有備,自九門移軍于下博。劉守奇以一軍自貝州掠冀州衡水、阜城,陷下博。師厚自弓高渡御河,迫滄州,張萬進懼,滄州原本作涼州,攷歐陽史劉守光傳,張萬進乃滄州守將,今改正。送款,師厚表請以萬進為青州節度使,以劉守奇為滄州節度使。詔曰:「太祖皇帝六月二日大忌。朕聞姬周以還,竝用通喪之禮;炎漢之後,方行易月之儀。厯代相沿,萬幾斯重,遂為故寔,難遽改更。朕頃遘家冤,近平內難,倏臨祥制,俯迫忌辰,音容永遠而莫追,號感彌深而難抑。將欲表宅憂于中禁,是宜輟聽政于外朝,雖異常儀,願申罔極。宜輟五月二十二日至六月二十九日朝參,軍機急切公事,即不得留滯,竝仰畫時聞奏施行。」宰臣文武百官三上表,以國忌廢務多日,請依舊制。詔報曰:「朕聞禮非天降,固可酌于人情;事繫孝思,諒無妨于國體。今以甫臨忌日,暫輟視朝,冀全哀感之情,用表始終之節。宰臣等累陳章表,備述古今,慮以萬幾之繁,議以五日之請。雖茲懇切,難盡允俞。況保身方荷于洪基,敢言過毀;而權制獲申于至性,必在得中。宜自今月二十九日輟至六月七日,無煩抑請,深體朕懷。」
六月戊子,以滄州順化軍節度使、并潞鎮定副招討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張萬進為青州節度使。案順化原本作順俟,今據通鑑注滄州為順化軍改正。又青州,通鑑作平盧,攷後文,是時賀德倫為平盧節度使,當從此書作青州為是。
秋九月甲辰,以光祿大夫、守御史大夫、吳興郡開國侯姚洎為中書侍郎、平章事。
十二月庚午,以前鄆州節度、檢校司徒、食邑二千戶、福王友璋為許州節度使、檢校太保。是月,晉王收幽州,執偽燕主劉守光及其父仁恭歸晉陽。
乾化四年春正月壬寅,以青州節度使張萬進為兖州節度使、檢校太尉。
二月甲戌,以感化軍節度使、華商等州觀察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太原郡開國公康懷英為大安尹,充永平軍節度使,大安金棣等州觀察處置使。
夏四月丁丑,以守司空、平章事于兢為工部侍郎,尋貶萊州司馬,以其挾私與軍校遷改故也。是日,以行營左先鋒馬軍使、濮州刺史王彥章為澶州刺史,充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加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封開國伯。以永平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劉鄩為開封尹,遙領鎮南軍節度使。
五月癸丑,朔方軍留後、檢校司徒韓洙起復,授朔方軍節度使、檢校太保。
秋七月,晉王率師自黃澤嶺東下,寇邢、洺,邢原本作鄜,今據五代春秋「七月來侵邢州」改正。魏博節度使楊師厚軍於漳水之東。晉將曹進金來奔,晉軍遂退。
九月,徐州節度使王殷反。時朝廷以福王友璋鎮徐方,殷不受代,乃下詔削奪殷在身官爵,仍令却還本姓蔣,便委友璋及天平軍節度使牛存節、開封尹劉鄩等進軍攻討。是時,蔣殷求救于淮南,楊溥遣大將朱瑾率眾來援,存節等逆擊,敗之。
貞明元年春,牛存節、劉鄩拔徐州,案:牛存節等克徐州,薛史本紀及蔣殷傳俱不書月,五代春秋及歐陽史皆作正月,通鑑作二月,據通鑑考異引朱友貞傳又作乾化四年十一月,通鑑屬傳聞之辭,當以薛史為正。逆賊蔣殷舉族自燔而死,于火中得其屍,梟首以獻。詔福王友璋赴鎮。
閏二月甲午,延州節度使、太原西面招討應接使、檢校太師、兼中書令、渤海郡王高萬興進封渤海王。
三月辛酉朔,以天平軍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兼淮南西北面行營招討應接等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牛存節為檢校太尉,加食邑一千戶,賞平徐之功也。丁卯,以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監修國史、判度支趙光逢為太子太保致仕。逢原本作逯,今據唐書列傳改正。魏博節度使楊師厚薨,輟視朝三日。
初,師厚握強兵,據重鎮,每邀朝廷姑息,及薨,輟視朝三日,或者以為天意。租庸使趙巖、租庸判官邵贊獻議于帝曰:「魏博六州,精兵數萬,蠹害唐室百有餘年。羅紹威前恭後倨,太祖每深含怒。太祖尸未屬纊,師厚即肆陰謀。蓋以地廣兵強,得肆其志,不如分削,使如身使臂,即無不從也。陛下不以此時制之,寕知後人之不為楊師厚耶!若分割相、魏為兩鎮,則朝廷無北顧之患矣。」案通鑑考異引莊宗列傳,宰相敬翔與趙巖、邵贊同議。薛史無敬翔名,通鑑從薛史。帝曰:「善。」即以平盧軍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軍節度使,遣劉鄩率兵六萬屯河朔。詔曰:「分疆裂土,雖賞勳勞;建節屯師,亦從機便。比者魏博一鎮,廵屬六州,為河朔之大藩,實國家之巨鎮。所分憂寄,允謂重難;將叶事機,須期通濟。但緣鎮、定賊境,最為魏、博親鄰;其次相、衞兩州,皆控澤、潞山口。兩道竝連于晉土,分頭常寇於魏封。既須日有戰爭,案:原本脫「戰爭」二字,今據冊府元龜增入。未若俱分節制。免勞兵力,因奔命于兩途;稍泰人心,俾安居于終日。其相州宜建節度為昭德軍,以澶、衞兩州為屬郡,以張筠為相州節度使。」
己丑,魏博軍亂,囚節度使賀德倫。是時,朝廷既分魏博六州為兩鎮,命劉鄩統大軍屯于南樂,以討王鎔為名,遣澶州刺史、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王彥章領龍驤五百騎先入于魏州,屯于金波亭。詔以魏州軍兵之半隸於相州,并徙其家焉。又遣主者檢察魏之帑廩。既而德倫促諸軍上路,姻族辭決,哭聲盈巷。其徒乃相聚而謀曰:「朝廷以我軍府強盛,故設法殘破。況我六州,厯代藩府,軍門父子,姻族相連,未嘗遠出河門,離親去族,一旦遷于外郡,生不如死。」三月二十九日夜,魏軍乃作亂,放火大掠,首攻龍驤軍,王彥章斬關而遁。遲明,殺德倫親軍五百餘人于牙城,執德倫置之樓上。有効節軍校張彥者,最為粗暴,膽氣伏人,乃率無賴輩數百,止其剽掠。是日,魏之士庻被屠戮者不可勝紀。
帝聞之,遣使齎詔安撫,案通鑑: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異撫諭魏軍。仍許張彥除郡厚賜,將士優賞。彥等不遜,投詔于地,侮罵詔使,因迫德倫飛奏,請卻復相、衞,抽退劉鄩軍。帝復遣諭曰:「制置已定,不可改易。」如是者三。彥等奮臂南向而罵曰:「傭保兒,敢如是也!」復迫德倫列其事。時有文吏司空頲者,甚有筆才,彥召見,謂曰:「為我更草一狀,詞宜抵突,如更敢違,則渡河擄之。」乃奏曰:「臣累拜封章,上聞天聽,在軍眾無非共切,何朝廷皆以為閑。半月三軍切切,而戈矛未息;一城生聚皇皇,而控告無門。惟希俯鑒丹衷,苟從眾欲,須垂聖允,斷在不疑。如或四向取謀,但慮六州俱失。言非意外,事在目前。」張彥又以楊師厚先兼招討使,請朝廷依例授之,故復逼德倫奏曰:「臣當道甲兵素精,貔貅極銳,下視并、汾之敵,平吞鎮、定之人。特乞委臣招討之權,試臣湯火之節,苟無顯効,任賜明誅。」詔報曰:「魏、博寇敵接連,封疆懸遠,凡于應赴,須在師徒。是以別建節旄,各令捍禦,并、鎮則委魏、博控制,澤、潞則遣相、衞枝梧。咸逐便安,貴均勞逸,已定不移之制,宜從畫一之規。至于征伐事權,亦無定例。且臨清王領鎮之日,羅紹威守藩以來,所領事銜,本無招討。祇自楊師厚先除陝、滑二帥,皆以招討兼權,因茲帶過鄴中,原本不曾落下,苟循事體,寕恡施行。況今劉鄩指鎮、定出征,康懷英往邠、岐進討,祇令統帥師旅,亦無招討使銜。切宜徧諭群情,勿興浮議,倚注之意,卿宜體之。」詔至,張彥壞裂,抵之于地,謂德倫曰:「梁主不達時機,聽人穿鼻,城中擾攘,未有所依。我甲兵雖多,須資勢援,河東晉王統兵十萬,匡復唐朝,世與大梁仇讎。若與我同力,事無不濟,請相公改圖,以求多福。」德倫不得已而從之,乃遣牙將曹廷隱奉書求援於太原。彥使德倫告諭軍城曰:「可依河東稱天祐十二年,此後如有人將文字于河南往來,便仰所在處置。」
是月,邠州留後李保衡以城歸順。案:通鑑考異引蜀書劉知俊傳,保衡作彥康,蓋保衡為楊崇本養子,故名彥康,迨殺其子彥魯而降梁,始復其本姓名也。五代春秋、歐陽史、通鑑俱從薛史作保衡。保衡,楊崇本養子也。崇本乃李茂貞養子,任邠州二十餘年,去歲為其子彥魯所毒。彥魯領知州事五十餘日,保衡殺彥魯送款于帝,即以保衡為華州節度使,以河南留後霍彥威為邠州節度使。
五月,晉王率師赴魏州。節度使牛存節薨。是月,鳳翔李茂貞遣偽署涇州節度使劉知俊率師攻邠州,以李保衡歸順故也。自是凡攻圍十四月,節度使霍彥威、諸軍都指揮使黃貴堅守捍寇,會救軍至,岐人乃退。
六月庚寅,晉王入魏州,以賀德倫為大同軍節度使,舉族遷于晉陽。是月,晉人陷德州。
秋七月,又陷澶州,刺史王彥章棄城來奔。案通鑑:晉人夜入澶州,刺史王彥章在劉鄩營,晉人獲其妻子。薛史王彥章傳亦云:晉人攻陷澶州,彥章舉家陷沒。是澶州陷時,彥章未嘗在城也。是月,劉鄩自洹水潛師由黃澤路西趨晉陽,至樂平縣,值霖雨積旬,乃班師還。次宗城,遂至貝州,軍于堂邑。遇晉軍,轉鬬數十里,晉軍稍退。翌日,鄩移軍於莘。
八月,賀瓌收復澶州。
九月,以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行澶州刺史、檢校太保王彥章為汝州防禦使,汝州原本作許州,今據通鑑改正。依前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壬午,正衙命使冊德妃張氏。是夕,妃薨。
冬十月辛亥,康王友孜謀反,案友孜通鑑作友敬,與是書異。伏誅。是夕,帝於寢殿熟寐,忽聞御榻上寶劍有聲,帝遽起視之,而友孜之黨已入于宮中,帝揮之獲免。清異錄:末帝夜于寢間擒刺客,乃康王友孜所遣,帝自戮之。造雲母匣貯所用劍,名匣曰「護聖將軍之館」。壬午,葬德妃張氏。
十一月乙丑,改乾化五年為貞明元年。案:通鑑攷異引吳越備史作正月壬辰朔,改元大赦。歐陽史、五代春秋及通鑑俱從是書。
十二月乙未,詔昇華原縣為崇州靜勝軍,以美原縣為裕州,以為屬郡。以偽命義勝軍節度使、鼎耀等州觀察使、特進、檢校太保、同平章事李彥韜為特進、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充靜勝軍節度使、崇裕等州觀察使、河內郡開國侯,仍復本姓溫,名昭圖。昭圖,華原賊帥也。李茂貞以為養子,以華原為耀州,美原為鼎州,偽命昭圖為節度使。至是歸款,故有是命。
貞明二年春正月庚申,以皇伯父宋州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廣王全昱為守中書令,餘如故。案通鑑:二年春正月,宣武節度使、守中書令、廣德靖王全昱卒。以浙江東道營田副使、檢校太傅、前常州刺史杜建徽遙領涇州節度使。
二月丙申,右僕射、門下侍郎、平章事、諸道鹽鐵轉運等使楊涉罷相,守左僕射。涉累上章以疾辭位,故有是命。是月,許州節度使王檀、河南節度使謝彥章、鄭州防禦使王彥章率師自陰地關抵晉陽,急攻其壘,不克而旋。
三月,劉鄩率師與晉王大戰于故元城,鄩軍敗績。先是,鄩駐于莘,帝以河朔危急,師老于外,餉饋不充,遣使賜鄩詔,微有責讓。鄩奏以寇勢方盛,未可輕動。帝又問鄩決勝之策,鄩奏曰「但人給糧十斛,盡則破敵。」帝不悅,復遣促戰。鄩召諸將會議,諸將欲戰,鄩默然。一日,引軍攻鎮定之營,彼眾大駭,上下騰亂,俘斬甚眾。時帝遣偏將楊廷直領軍萬餘人屯澶州以應鄩,既而晉王詐言歸太原,劉鄩以為信。是月,召楊廷直會于魏城下,鄩自莘率軍亦至,與廷直會。既而晉王自貝州至,鄩引軍漸退,至故元城西,與晉人決戰,大為其所敗。追襲至河上,軍士赴水死者甚眾,鄩自黎陽濟河奔滑州。己巳,制以鄩為滑州宣義軍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使事。晉人攻衞州,陷之,又陷惠州。
夏四月乙酉朔,威武軍節度使、守太傅、兼中書令、閩王王審知賜號忠勤保安興國功臣,餘如故。晉人陷洺州。癸卯夜,捉生都將李霸作亂,龍驤都將杜晏球討平之。時遣捉生軍千人戍楊劉,軍出宋門外。是夜,由水門復入,二鼓大譟,火發燭城,李霸與其徒燔建國門,不克。龍驤都將杜晏球屯鞠場,聞亂兵至,率騎擊之,亂軍退,走馬登建國門。晏球奏曰:「亂者唯李霸一軍,但守宮城,遲明臣必破之。」未明,晏球誅霸及其同惡,京師方定。是月,以行營先鋒步軍都指揮使、汝州防禦使王彥章為鄭州防禦使,依前先鋒步軍都指揮使。
五月,晉軍還太原。
六月,晉人急攻邢州,帝遣捉生都將張溫率步騎五百人入于邢州,至內黃,溫率眾降于晉人。
秋七月甲寅朔,晉王自太原至魏州,節度使張筠棄城奔京師,邢州節度使閻寶以城降于晉王。壬戌,以淮南鎮海鎮東等軍節度使、充淮南宣潤等道四面行營都統、開府儀同三司、尚父、守尚書令、吳越王錢鏐為諸道兵馬元帥,餘如故。以左僕射楊涉為太子太傅致仕。
八月丁酉,以開府儀同三司、太子太保致仕趙光逢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平章事、弘文館大學士、延資庫使,充諸道鹽鐵轉運使。
九月,晉王還太原。滄州節度使戴思遠棄城來奔。晉人陷貝州。歐陽史本紀:二年九月,晉人克貝州,守將張源德死之。又,死事傳略云:太祖時,源德自金吾衞將軍為蔡州刺史。貞明元年,魏博節度使楊師厚卒,末帝分魏、相等六州為兩鎮,遣劉鄩將兵萬人屯于魏。魏軍叛降晉,源德為鄩守貝州。晉王入魏,諸將欲先擊貝州,晉王曰:「貝城小而堅,攻之難卒下。」乃先襲破德州,然以兵五千攻源德,源德堅守不下,晉軍塹而圍之。已而劉鄩大敗于故元城,南走黎陽,六鎮數十州之地皆歸晉,獨貝一州,圍之踰年不可下。源德守既堅,而貝人聞晉已盡有河北,城中食且盡,乃勸源德出降,源德不從,遂見殺。己卯,天平軍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檢校太師、兼中書令、琅琊郡王王檀薨。
八月丁酉,以開府儀同三司、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判戶部敬翔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判度支。以光祿大夫、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鄭珏為特進、兼刑部尚書、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判戶部。十月,晉王自太原至魏州。是月,前昭義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兼侍中、陳留郡王葛從周薨。
是歲,河北諸州悉入於晉。永樂大典卷六千六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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