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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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八
檀弓上
曾子吊於负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妇人而后行礼从者曰礼与曾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诸子游曰礼与子游曰饭於牖下小敛於尸内大敛於阼殡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远也故丧事有进而无退曾子闻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此言反柩之失礼也负夏卫地祖谓移柩车去载处为行始也填池郑注作奠彻谓彻祖奠也多犹胜也曾子吊於负夏时主人既祖柩车南出妇人自堂降阶而祖奠设於柩车西矣因荣曾子之来遂彻奠推柩而反还阶间於妇人之以柩反而升堂者复降之而後行受吊之礼此盖示死者将出遇宾而反疑亦事死如生之意也从者问曰礼与曾子曰夫祖者且
也且则未成行何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於子游曰礼果若是与子游曰丧有常礼饭含则於西室牖下小敛在户内大敛在东阶殡於西阶祖於祖庙之中庭而後葬於墓以次渐远故丧事有进前而往无退後而还若之何推柩而反之也曾子闻之乃曰多矣乎胜於我之所说出祖者陆氏佃曰池殡坎也既祖则填之孔丛子埋柩谓之肂肂坎谓之池胡氏铨曰池以竹为之丧行之饰填与县同鱼以实之谓将行也案诸经无以殡肂为池者又饰柩一池在祖奠前胡氏移之既祖後亦非且填亦不可训为县也仍依郑注为是
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为习於礼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主人既小敛祖括发子游趋而出袭裘带絰而入曾子曰我过矣我过矣夫夫是也
此言同吊异服之事礼有得失也袒露臂也夫夫上语辞下指子游吊丧之礼於主人之变服不变服也有辨乃曾子袭裘子游裼裘皆在未变服之前曾子但知临丧去饰因以子游之裼裘为非指而示人曰夫夫也是宿昔所称娴习於礼者如之何其竟裼裘而吊也迨主人既小敛变服而袒以麻括发子游於是趋而出袭裘带絰而复入曾子见之爽然自失曰是我之过矣是我之过矣夫夫之裼裘诚是也案礼主人未变服吊者服朝服羔裘玄冠缁衣以裼之此裼裘而吊是也主人既变服吊者服朝服以衣袭之加武以絰友则加以带此袭裘带絰是也盖丧事为凶始死则尚从吉所以曾子子游之吊因之而异张子云曾子子游皆圣门高弟其分契与常人殊使一人失礼必面相告岂有私指示於人而不告之者谓此一段为可疑故尽信乎记者常失之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此言除丧与琴之事善其各中於礼也子夏既除丧而见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夏和之而不调弹之而不终曲起而曰哀未忘也以先王所制之礼有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张和之而调弹之而终曲起而曰丧之除也於先王所制之礼不敢不至焉案四制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终也商也哀有余而不敢过乎礼师也哀适至而不敢不及乎礼是皆能以礼自制者也
司宼惠子之丧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敢辞子游曰礼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趋而就诸臣之位文子又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敢辞子游曰固以请文子退扶适子南面而立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虎也敢不复位子游趋而就客位此言子游以非礼之服正惠子之失也司宼惠子卫大夫名兰文子惠子弟名木即弥牟皆灵公孙牡麻絰以雄麻为絰司宼惠子之丧子游与惠子为友宜着吊服加缌麻带絰而已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絰是齐衰之服也盖惠子废适子虎而立庶子故子游特为非礼之服以讥之文子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重服敢辞子游答曰是礼也文子不觉其讥退而反哭於丧次子游趋而就家臣之位文子又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重服而又辱临其丧敢辞子游曰固以请於是文子悟其意退扶适子虎正丧主之位而言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重服而又辱临其丧虎也敢不复位以承子之志子游於是趋而就客位从礼之正也案子游重为之服卑为之趋自为非礼而因以正人之非礼与檀弓问公仪仲子立孙之事同皆所以行权权而不失其正於礼固不为无补矣
将军文子之丧既除丧而后越人来吊主人深衣练冠待于庙垂涕洟子游观之曰将军文氏之子其庶几乎亡於礼者之礼也其动也中
此言除丧受吊而能中乎礼之变也将军文子即弥牟主人谓其子简子瑕也深衣既祥之麻衣练冠未祥之练冠庙神主所在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洟将军文子之丧既除丧矣而越人来吊远而後至也维时主人着深衣首练冠不纯吉亦不纯凶也待於庙不复迎宾也不哭而垂涕洟哀之时已过而哀之情未忘也子游观之而叹曰将军文氏之子其庶几乎亡於礼者之礼也无此礼而为之礼其举动也中乎节矣案礼虽制於先王而可以义起义所以权乎礼之变变而不失其节者也礼无吊人於除丧後者亦无除丧後受人吊者文子之子庶几其当於义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絰也者实也掘中溜而浴毁竈以缀足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门殷道也学者行之
此言殷周异尚之事学礼者各有所本也礼有殷周之不同幼则称名冠则称字五十服官则专称伯仲既死则称諡此周道也麻在首曰絰絰也者明孝子有忠实之心也人死则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其上浴尸令浴汁入坎中又用毁竈之甓连缀其足令直可着屦及葬而柩出则毁庙门西边之墙践行神之坛出於大门如生时为坛告神而出之事此殷道也凡若此者学者其行之方氏慤曰生以文为尚故名字之制学礼者行周道死以质为尚故丧葬之制学礼者行殷道
子柳之母死子硕请具子柳曰何以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子柳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家於丧请班诸兄弟之贫者
此言治丧循理之事也子柳子硕兄也具谓器物粥谓嫁之也布钱也班犹分也子柳之母死子硕请治丧事合用之器物子柳曰无其财何以为用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柳曰人孰不孝其母奈何粥人之母以葬吾母也不可既葬毕子硕又欲以赙钱之余者具祭享之器子柳曰不可是因亲丧以为利也吾闻之君子不家於丧请以丧事之余分诸兄弟之贫不自立者案丧具称家有无若粥人之母以葬其母欲尽乎孝而实非孝也无田禄者不设祭器若以赙布之余具之欲尽乎敬而实非敬也如子柳者其知礼矣乎
君子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此言谋事者当以危败自戒也闻之君子曰谋人之军师以制胜也故败则与之俱死谋人之邦邑以图存也故危则与之俱亡夫惟有死之亡之之心而後能豫善其谋是故任大事者立大节者也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从文子曰乐哉斯丘也死则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乐之则瑗请前
此言徇己害人之事而得风刺之正也公叔文子名拔蘧伯玉名瑗皆卫大夫公叔文子升於瑕丘之上时伯玉从之游文子曰乐哉斯丘也今我游於斯死则欲葬於斯焉蘧伯玉曰吾子而诚乐之则瑗请前行以去子矣盖不欲与闻其事又不欲直指其非故微言以示讽也案公叔文子固当日所谓时然後言乐然後笑义然後取者乃即一事以观而已见其言非所言乐非所乐取非所取矣孔子曰其然岂其然乎盖知文子之未闻乎道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故哭踊有节
此言过哀之宜有节也弁地之人有其母死而泣若孺子声无节者孔子闻之曰居母之丧固以哀为主矣然哀而过焉抑恐继之者之难也夫所贵乎礼者前者为其可传後者为其可继故哭踊皆有节若无节则不可传而继矣案杂记曾申问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何常声之有义与此异者孔氏谓曾子所言是始死之时悲哀志懑未可为节此之所言在袭敛之後可以礼制也
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者出户出户袒且投其冠括发子游曰知礼
此记武叔失礼之事也武叔名州仇遭丧者小敛毕主人於户内袒括发乃彻帷奉尸夷於堂盖为欲奉尸故祖而括发是袒括发当在小敛之後奉尸夷於堂之前也乃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者皆出户矣既出户乃袒且投其冠而括发是失哀节也子游以为知礼殆反言以嗤之与案上出户谓举尸者下出户谓武叔也陈氏澔改上户字为尸非是
扶君卜人师扶右射人师扶左君薨以是举
此言亲臣之有常职也卜当为仆左右左体右体也周礼大仆掌正王之服位射人掌公卿大夫之位及王举动悉随之遇君有疾必资扶助则卜人之长扶其右射人之长扶其左不幸而君薨仍以是人迁尸以其为平日亲近之人不忍变也案游氏桂曰古者宫中之治总以大宰参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从事於礼故疾病死丧内之人不得与焉所以防微杜渐者如此则夫在寝在朝日於君之左右而为卜人射人之师者平时之不可不慎其选也亦明矣
从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缌
此言相为服之事而推乎礼之变也从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夫音扶二夫人犹言此二人也从母之夫与谓吾从母之夫者舅之妻与谓吾舅之妻者此二人相为服是礼之所无故君子未之言也或以为既同爨而食合有缌麻之亲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盖礼之变焉耳案张子曰此是甥自幼居於从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养直如父母不可以无服所以为此服也非是从母之夫与舅之妻相对为服朱子曰先王制礼父族四故由父而上为从曾祖服缌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从母之夫舅之妻皆不为服推不去故也张子朱子之言深得礼意
丧事欲其纵纵尔吉事欲其折折尔故丧事虽遽不陵节吉事虽止不怠故骚骚尔则野鼎鼎尔则小人君子盖犹犹尔
此言吉凶之异而君子得行礼之中也纵纵急貌折折止貌骚骚谓太疾鼎鼎谓太舒犹犹则疾舒之中也丧事主哀不尚修饰欲其急而趋事则纵纵尔吉事主敬不宜率略欲其缓而合礼则折折尔故丧事虽遽而不至於陵节吉事虽止而不至於怠慢若遽而无序则骚骚尔而近於野若止而不前则鼎鼎尔而类於小人君子则不然不太疾不太舒盖见其犹犹尔案游氏桂曰君子处吉凶之际以失礼为惧故疾徐之节常得其中然非素范於礼临事未有不失之过与不及者容貌仪度夫岂细故哉
丧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君子弗为也此言君子爱亲之心也丧具棺衣之属丧具所以厚终而君子以悉具为耻故一日二日之间可以猝办者君子弗豫为也案王制有曰六十岁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盖虑仓猝之变致有送死之憾耳若一日二日可为之物而无不为是不以久生期其亲非孝子之道也
丧服兄弟之子犹子也盖引而进之也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远之也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此言丧服轻重之义也丧服所以表哀哀有浅深故服有轻重己子期兄弟之子当降服大功今乃服期盖以恩为可亲引而进之也昆弟相为服期其妻应降服大功今乃无服盖以义为可嫌推而远之也姑姊妹在室与兄弟侄皆不杖期出适则皆降服大功而从其薄者盖以其夫为之杖期有受我而厚之者也程子曰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天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上有父有母下有子有妇伯父叔父父之属也伯母叔母则母之属故服与伯父叔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属也兄弟之子之妇则妇之属故服与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则己之属也难以妻道属其嫂此古者所以无服只为无属今之有服亦是岂有同居之亲而无服者盖礼以义起若继父之同居者甥於从母之夫舅之妻同爨者皆为之服则嫂叔之服小功今虽异古其义一也案周道亲亲至重者莫如兄弟兄弟之子进而为期其服同於子父之兄弟进而为期其服同於祖父故曰死丧之威兄弟孔怀
食於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此言临丧之哀心不在乎食也有丧者以哀为本故临丧必助其哀食於其侧未尝饱也案有丧而执其役不食则废事饱食则忘哀皆非礼也或曰食字上疑脱孔子字
曾子与客立於门侧其徒趋而出曾子曰尔将何之曰吾父死将出哭於巷曰反哭於尔次曾子北面而吊焉此言旅次闻丧之礼也其徒谓客之旅曾子与客立於门侧见客之从者疾趋而出曾子问曰尔今将安之曰闻吾父死将出哭於巷因命之曰尔还哭於尔所次舍之处其可矣於是曾子自居北面而以宾礼吊之焉案礼馆人使专之若其自有然又士丧礼主人西面其宾在门东北面盖同国之宾则然曾子既许其反哭於次因以同国宾礼吊之尔次徒之室不於客之正室客非丧主亦避尊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此言送死之事当以神明之道求之也之往也谓以物往送死者也味当作沬谓黑光之沬也簨虡悬钟磬之格横曰簨直曰虡孔子曰死生亦大矣惟明乎死生之理者而後可与言仁知若往送死者而极以死者之礼待之是无爱亲之心不仁而不可为也往送死者而极以生者之礼待之是无烛理之明不知而不可为也故古人送死未尝不备物而不必其适於用竹器则编而无縢缘瓦器则粗而无光泽木器则朴而无雕斵琴瑟虽张而不平调竽笙虽备而不和协虽有钟磬无簨虡以为悬挂其谓之明器者乃先王酌於有知无知之间而以神明之道待之也案死生不异者虽人子不忍忘其亲之情而事生事死终不可以无辨惟神而明之斯仁知之理尽矣
有子问於曾子曰问丧於夫子乎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宼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此明圣人言各有当而非智足知圣者不能知也丧谓失位桓司马名魋敬叔即南宫绦也有子问於曾子曰汝闻失位去国之礼於夫子乎曰闻之矣失位则欲速贫既亡则欲速朽有子曰贫朽非人所欲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乃闻之夫子也有子又曰是固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盖与子游共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非徒言必有所为而发也曾子因以有子之言告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宋见桓司马豫为石椁功至三年而犹不成夫子曰若是其费而无益也转不知速朽之为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一人言之也南宫敬叔既失位去鲁比其反也必载宝以朝君夫子曰若是其贿而求得也转不如速贫之为愈也丧之欲速贫殆为敬叔一人言之也曾子爰以子游之言告有子有子曰然吾固知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为中都宰为民定制用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务从其厚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宼将应昭王之聘而适荆盖曾先以子夏又使冉有相继而往期於见用以斯知不欲速贫也案人之生死有分而得丧无常若肆其侈心而至伤财肆其利心而至害义诚为君子所深嫉然欲其速朽欲其速贫抑又非情理之常有子闻曾子之所闻既以为有为而发复证以中都之荆两事可谓智足知圣矣
陈庄子死赴於鲁鲁人欲勿哭缪公召县子而问焉县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问不出竟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闻之哭有二道有爱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则如之何而可县子曰请哭诸异姓之庙於是与哭诸县氏
此言哭邻国臣之事见礼所由变也陈庄子陈恒之孙名伯问遗也齐大夫陈庄子死赴告於鲁君无哭邻国大夫之礼鲁人议欲勿哭缪公疑而不决问於县子县子对曰古之为大夫者外无私交即束修之微不越竟而问遗是故死不相赴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若今之大夫既专盟会之事而与国君相交接虽欲勿哭将安得而勿哭乎且臣闻之哭有二道焉有爱而哭之者义出於不能已也有畏而哭之者势出於不得已也公曰然然则当如何县子曰於异姓之赴者而哭其哭诸异姓之庙焉而可於是遂哭诸县氏以其为礼所由起也案春秋之世政在大夫既君弱而臣强又齐强而鲁弱故於陈氏不惟生畏之而死亦畏之其哭诸异姓之庙者以哭其非所当哭之人故哭於非所当哭之地盖周礼之衰而世变为之也
仲宪言於曾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为而死其亲乎
此言送终之器各有因时之制也仲宪孔子弟子原宪名思古谓夏时也仲宪尝言於曾子曰三代之送葬也制器不同而各有其义夏后氏所用则为明器盖示民以死者之无知也殷人所用则为祭器盖示民以死者之有知也周人则明器祭器兼而用之盖不以为有知亦不以为无知示民疑也曾子重言以非之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不可用鬼器也祭器适於用人器也因时定制故殷异於夏若谓示民无知而用明器夫古之人胡为而有死其亲之心以出於此乎案文质之尚三代不相袭即送葬亦可见也若如宪言则夏用鬼器有致死之不仁殷用人器有致生之不智二者胥失其义矣曾子深讥示民无知之说而不及於殷则以不忍死其亲者人之同心其失尤为易晓也
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鲁人则为之齐衰狄仪行齐衰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
此言同母异父昆弟之服而礼之难得其正也公叔木即公叔戍卫公叔文子之子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未知所服以问子游子游以丧服无文而疑辞以答之曰其大功九月乎又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亦以其服问於子夏子夏曰凡服俱有定制子之所问则我未之前闻也若齐衰之服鲁人行之久矣狄仪於是乎行齐衰记者因言今之服齐衰盖自狄仪之问也案家语邾人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因顔克问於孔子子曰同居继父则从为之服不同居继父且无服况其子乎是圣人固有定论矣魏高堂隆曰圣人制礼外亲不过缌殊异内外之明理也外祖父母以尊加从母以名加皆小功舅缌而已同母异父之昆弟异族无属於礼不当有服即同居亦当从同爨缌之例无缘大功乃重於外祖父母也张子则曰狄仪服之齐衰是与亲兄弟之服同知母而不知父或以为大功者亦似太过以小功服之可也合而观之当以孔子言无服为正
子思之母死於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观礼子盖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此言为出母嫁之丧行礼之事也子思之母死於卫卫人柳若谓子思曰丧服礼之大者子乃圣人之後也四方将视子以为法焉子盖慎於礼而行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制之所得为者礼也力之所能办者财也势之所可行者时也有礼而无财君子弗行也有礼有财而无时君子弗行也吾将何慎哉案仪礼父卒继母嫁从为之服王氏肃曰从乎继母而寄育则为服不从则不服郑注云嫁母齐衰期盖误解丧服经继母从字而缪也子思之母嫁於庶氏则不当有服而难以斥言故寛其辞而再言君子弗行也以晓柳若也
县子琐曰吾闻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滕伯文为孟虎齐衰其叔父也为孟皮齐衰其叔父也
此言古者不降服之事也县子名琐滕伯名文古谓殷时县子琐曰周之礼以贵降贱以适降庶而殷以上虽贵不降贱惟上下各以其亲耳上谓从祖从父之属下谓从子从孙之属盖各随本服而为之服也尝考之滕伯文矣为孟虎服齐衰以虎为其叔父也为孟皮服齐衰以已为其叔父也此所谓各以其亲者案略爵而专称孟虎孟皮明非诸侯大夫尊同者也郑注上不降远下不降卑故两举以尽其义马氏谓滕伯为二孟叔父吴氏谓二孟为滕伯叔父皆非是
日讲礼记解义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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